**引言**
近年来,跨大西洋关系与中欧关系均出现显著调整,欧洲在对外战略上展现出“战略自主”的倾向,试图在与美国的合作中保持独立性,同时对华政策日趋谨慎,在经贸、科技等领域设置更多限制,这一系列变化并非偶然,而是欧洲基于地缘政治、经济利益、价值观认同等多重因素考量的结果,折射出全球格局演变中欧洲的定位焦虑与战略抉择。
欧洲“脱美”倾向:从“追随”到“自主”的战略觉醒
欧洲与美国的关系长期建立在“共同价值观”与“安全依赖”的基础上,但近年来双方裂痕加深,促使欧洲重新审视跨大西洋联盟的定位。
战略利益分歧:美国“优先”政策冲击欧洲信任
特朗普政府时期,“美国优先”战略凸显了美欧利益冲突:美国单方面退出《伊核协议》、对欧加征钢铝关税、威胁制裁参与“北溪-2”项目的欧洲企业,甚至要求欧洲在中美贸易站队中选边站,这些行为让欧洲意识到,美国将自身利益置于盟友利益之上,传统“安全保护伞”的可靠性下降,拜登政府虽修复部分关系,但在《通胀削减法案》中提供高额产业补贴、推动“友岸外包”等政策,仍被欧洲视为“经济保护主义”,进一步削弱了欧洲对美国的经济信任。
安全自主诉求:欧洲不愿再做“战略附庸”
俄乌冲突爆发后,欧洲虽在援乌问题上与美国立场一致,但也暴露出欧洲对美安全依赖的脆弱性,美国以“领导盟友”自居,却要求欧洲承担更多防务开支,同时利用冲突强化在欧洲的军事存在,挤压欧洲战略空间,欧洲国家逐渐意识到,若不追求安全自主,将在地缘政治博弈中失去主动权,法国总统马克龙多次呼吁“欧洲战略自主”,强调“欧洲防务必须独立于美国”,正是这一心态的体现。
多极化趋势下的欧洲定位:争做“全球一极”
随着全球多极化加速,欧洲不愿沦为美国的“跟班”,而是希望以独立力量参与全球治理,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提出“全球门户”计划,试图对标美国“一带一路”倡议,通过基础设施投资扩大欧洲在全球南方的影响力;在数字、绿色等领域,欧盟也通过立法(如《数字市场法》《碳边境调节机制》)建立“欧洲标准”,强化规则制定权,这些举措均显示,欧洲试图以“第三极”身份,在大国竞争中谋取更大话语权。
欧洲对华“设限”:竞争与依赖交织的复杂心态
在对华政策上,欧洲从“接触为主”转向“竞合并重”,在经贸、科技、人权等领域设置限制,本质上是经济依赖与战略竞争矛盾的集中体现。
经济依赖与安全焦虑的双重驱动
中国是欧盟第二大贸易伙伴,2023年双边贸易额超8000亿欧元,欧洲在新能源、机械制造等领域对华市场高度依赖,同时中国又是欧盟重要的供应链环节,随着中国科技实力崛起(如5G、人工智能、新能源产业),欧洲将中国视为“系统性竞争对手”,担心技术依赖威胁其产业安全,欧盟委员会发布《欧盟对华贸易关系文件》,首次明确将中国划分为“合作伙伴、经济竞争者和制度性对手”,并提出“去风险”战略——即在保持经贸合作的同时,减少对华依赖,限制关键技术出口,审查中国对欧投资。
美国施压与价值观捆绑的传导效应
美国长期通过“价值观外交”拉拢欧洲对华施压,在新疆、香港、台湾等问题上干涉中国内政,试图将欧洲推向“对抗中国”的前沿,欧洲部分国家(如波罗的海三国、波兰)积极配合美国战略,将中国发展视为“意识形态威胁”;而法德等核心国家虽主张“战略自主”,但在美国压力下也不得不调整对华政策,欧盟以“人权”为由对中国官员实施制裁,限制对华高科技出口,均可见美国影响的影子。
全球产业链重构中的被动应对
在后疫情时代,全球产业链面临重构,美国推动“友岸外包”“近岸外包”,试图排除中国在欧洲产业链中的地位,欧洲为避免在“中美科技脱钩”中被边缘化,不得不采取“对华设限”的防御性措施,欧盟以“国家安全”为由否决中资企业收购欧企案例,对中国电动汽车发起反补贴调查,既是对美国压力的回应,也是保护本土产业的无奈之举。
“脱美设限”的困境与挑战
欧洲在“脱美”与“对华设限”的道路上并非一帆风顺,其战略自主仍面临多重制约。
对美安全依赖难以短期内摆脱
尽管欧洲追求战略自主,但在安全领域仍严重依赖美国,北约是欧洲安全的核心支柱,美国在欧洲驻军约3万人,且掌握欧洲的核威慑(北约“核共享”政策),俄乌冲突后,欧洲虽增加国防预算,但短期内难以替代美国的军事存在,欧洲在“脱美”问题上始终心存顾虑,既想争取独立,又怕“刺激”美国,导致政策摇摆不定。
对华经济依赖限制“设限”空间
中国是欧洲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,欧洲在对华“设限”时不得不权衡经济代价,若对中国电动汽车加征高额关税,可能引发欧洲汽车行业反弹(大众、宝马等车企在华利益受损);限制对华科技合作,也可能反噬欧洲自身创新,欧盟委员会内部对华政策存在分歧,“鸽派”(如德国)主张保持合作,“鹰派”(如法国)强调竞争,导致政策执行力度不一。
战略自主能力不足的短板
欧洲的战略自主仍受制于内部凝聚力不足、产业竞争力下滑等问题,欧盟成员国在能源政策、防务一体化、对华立场等方面存在分歧,难以形成统一战略;欧洲在数字技术、新能源等领域面临中美竞争压力,若过度“设限”与中国脱钩,可能削弱自身产业升级的动力,正如德国总理朔尔茨所言,“脱钩不是选项”,欧洲需要在“竞争”与“合作”之间找到平衡。
欧洲“脱美设限”是其在全球格局演变中的战略调整,既是对美国霸权的不满与反抗,也是对中国崛起的警惕与防范,欧洲的战略自主之路注定充满挑战:既要在安全上依赖美国,又要在经济与政治上争取独立;既要与中国保持合作以维护利益,又要迎合美国对华竞争的步伐,欧洲能否真正实现“战略自主”,取决于其能否克服内部分歧、提升产业竞争力,并在中美博弈中找到符合自身利益的“第三条道路”,对于中国而言,欧洲的“设限”既是压力,也是推动中欧关系向更平等、互利方向发展的契机——唯有通过对话与合作,才能化解分歧,共同应对全球性挑战。



